极限

一个不必上班的星期天, 饱睡一顿后, 拿着钱包正准备到附近的茶餐室像正常人一样地吃早餐。打开钱包, 没钱?!

前几天已经不见了两张五十零吉纸币, 当时以为自己糊涂, 不知道放哪儿了, 没放在心上。但这次我肯定里面还有十零吉! 好啦, 其实护士长已经警告过大家了, 是我不听老人言。

但我却没有一点心疼不见了的钱, 而是烦恼着没交通去取钱。当时头脑只想着早餐。

这时候, 和我在同一间医院当护士的屋主, 刚值完夜班, 买了两份早餐回来。

"吃了早餐吗? 我想你今天应该是值夜班, 所以买了你的早餐。" 她说。

多么细心的屋主啊!!

结果, 这个早上就和她一起边吃早餐, 边聊医院的事。她是手术室的护士, 跟我八卦了一些老板的手术习惯。今晚夜班, 很可能会和她一起做同一个手术!

真是很感谢屋主两夫妻, 搬进来不到两个星期, 心里的忧郁渐渐消失了。虽然工作时间很长, 和他们见面的时间很短, 但也一起吃过晚餐, 聊过天。偶尔上班, 会收到一些温馨的简讯, 让我每次放工后都有种回家的感觉。


(忧郁真的很可怕, 如果没及时走出来, 那牛角尖的想法真的会让你走上绝路。原以为来到新地方认识新朋友新环境是很棒的事, 从没想过自己会适应不到高压的环境。我很记得那一个星期自己是怎么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心跳加速、手震、怀疑周围的人都在说自己的坏话、自卑、害怕听见病房的电话响、害怕听见护士叫我…… 后来, 大老板帮我、体谅我; 其他老板也对我较友善, 不再对我大声呼唤, 还经常鼓励我; 同事一个个找我聊天, 述说自己类似的经验; 护士也趁空隙时, 问我是否觉得很大压力, 要我慢慢适应。当所有人都看出了我的问题, 你可以想象当时的我状态有多糟糕。一个月后的今天, 终于在各方的帮助下, 从黑暗的日子走出来了。当然, 搬到一个像家的地方是重点。但还是有护士投诉说一天下来都没怎么听见我的声音…^^)

离开安全区

眼见病床就要增加到厕所门口。老板一句, 准备手术, 我就要开始一系列的张罗, 偏偏需要立刻动手术的病人却迟迟不肯下决定。我一方面不想让病人觉得太急迫, 一方面急着要向三个老板报告, 麻醉、儿科和妇产。

同一时间有三十多个病人还没跟进病况, 这个护士暗示你说哪个病人还没抽血, 那个护士告诉你哪个病人是时候放药催产了, 还有另一个永远拿着药单跟你讨药的护士。

不知不觉又到了巡房时间, 老板陆续来到。一边抱怨早上的报告没写好, 一边大骂怎么要进手术室的病人血液报告还没追到。

好不容易巡完房, 又多一堆任务需要在下午前完成。这时候, 不识趣的病人还要跑来问你, 可以出院了吗、可以不要吊点滴吗、可以不要做手术吗 (即使我重复解释好几遍为什么她需要动手术)、可以转院吗 (前几天一个病人以私人理由要求转院, 我花了一个下午来处理转院的程序。第二天, 她因为病情不稳定, 又被转了回来。从此, 我对这个问题特别敏感)……

当你看见政府医院的医护人员都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请体谅他们的工作量, 尤其是永远夹在老板、护士和病人间的实习医生。


谁说我国医生过剩? 其实是分布不均匀而已。西马医院三十多个病人由十个医生照顾, 东马却是一个医生照顾三十多个病人。夜班更是一个人撑起三间病房, 外加手术室。要是当晚时运低, 手术来了一个又一个 (虽然只是当助手, 也是超累的), 病房一堆新症还没处理, 被早班的同事催促。早上巡房后, 又一堆出院的病人等着你的信回家。

偶尔, 病房还是有窝心的时候。比如说, 某些护士看你紧绷的脸, 眼看随时会垮掉, 会跟你说慢慢来, 这就是医生的生活。又或者看你出去向老板报告某个病人的状况回来后脸色大变, 问你是不是被骂了? 也有的时候, 老板看见护士要你在繁忙时间去处理一些不是自己工作范围的事, 会维护你。(还有偶尔病人特地送来以示谢意的甜品^^)

虽然目前为止, 我还是病房内最笨拙的实习医生。但只要坚持到底, 一切都会过去的… 会变好的!